到底沒能讓百里戲江如愿,他對神識的掌控尚未達(dá)到宋聽婉的要求。
眼見人…龍蔫吧下去,她沒忍心,給了他一枚八品生骨丹。
醫(yī)活人,救死人,生骨丹名副其實,即便肉身泯滅皆能借丹就地生骨。
百里戲江拿到的時候手都是抖的,整個人恍惚的走回去。
怕是他們龍族族長都沒這神丹吧!
而他!百里戲江!有!
他連忙躲到角落,憋不住的給族人們挨個發(fā)傳音炫耀。
連帶著沈酌川也沒放過。
遠(yuǎn)在云闕之巔的男人低笑了一聲,仰頭飲酒,絕不承認(rèn)自己嫉妒了。
而龍族其余人則就直接多了,一邊罵一邊質(zhì)疑自家小龍崽是不是從哪里打劫了。
百里戲江看著跳動不斷的傳音符,嘿嘿直笑。
這可是他最最敬重的師父給的!
來問劍宗之前,小黑龍立志成為一名丹修,來問劍宗拜師后,小黑龍想著求師父給他看看八品丹或是七品丹也好,讓他開開眼界完成夢想。
今日!它!黑·百里戲江·龍!獲得了一枚八品生骨丹!
死不了!死了他師父也會救他回來!
吼叫一聲,黑龍沒忍住激動得唰的一下飛上天。
激動的在云層亂竄。
宋聽婉剛走沒多遠(yuǎn),聽聞一聲龍嘯,隨后整個問劍宗亂了起來。
她心里閃過一絲不妙,意有所感的抬頭。
天上那只亂竄的黑龍是誰!
半空御劍的弟子們被嚇得掉下來,無數(shù)長老們瞬移或是啟動法陣,將掉落的弟子們接住。
宋聽婉絕望的閉眼。
微笑的給闖禍的小徒弟發(fā)去傳音:三息內(nèi)冷靜,下來,否則禮物生骨丹收回。
發(fā)完后,上空的整條龍瞬間僵硬,吼叫一聲往云層一竄立馬沒了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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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聽婉扶額,但沒收回生骨丹,只是小黑龍落地后似乎被云謙友好的請去見宗主了。
之后她沒再關(guān)注,回房逗逗小嗷后平靜的休息。
第二日,宋聽婉來到丙班,尋了唯一一個空著的偏僻角落安靜落座。
她無聲無息的進來,又無聲無息的坐下,本想著低調(diào),可開始授課大半個月了,班上弟子都互相見過,唯有她一個生面孔。
不用思考便知,她是那位開后門請假的宋聽婉。
問劍宗今年收的新弟子數(shù)萬人,但丹修還真不多,每個班均分也就三十二人。
畢竟還有只收丹修醫(yī)修的懸壺門,到問劍宗的丹修大多有自己的盤算,或是圖人數(shù)少分得的資源多,又或是競爭少,學(xué)到的也能多些。
宋聽婉坐下后,議論聲悄悄,但幾十人的聲音疊在一起難以忽視。
她無奈搖搖頭,坦然的沖周圍弟子笑了笑。
安靜了一瞬。
“…我的老天奶,她好美??!”
“美有什么用,還不是跟我們一樣在丙班?!?
“就算是天賦差,她坐在這,我們眼睛也舒服?!?
就在議論聲更大的時候,百里戲江拎著今日要用的靈草興致沖沖的進來。
見到他,議論聲安靜了幾分。
他那一身行頭,丙班這些天賦差又窮的弟子們不太敢招惹。
“師父!今日要用的靈草,徒兒給您準(zhǔn)備好了?!?
看見宋聽婉后,百里戲江一個猛撲,滑鏟到宋聽婉面前。
恭恭敬敬的擺好靈草等上課所需,百里戲江嘿嘿直笑。
顯然,昨日晏宗主的談話并未被他放在心上。
宋聽婉挑眉,“那我還要謝謝你嘍?!?
百里戲江心虛的猛搖頭,“昨日是徒兒不好,我保證不會再發(fā)生這樣的事了。”
被晏宗主叫去苦口婆心告誡一番后,實際上他還被告家長了,他被小叔叔遠(yuǎn)程用傳音符罵了一整晚,起床時蔫頭巴腦的,但想著儲物戒里的生骨丹還是忍不住雀躍。
宋聽婉沒好氣的哼了一聲,“去坐好,待會認(rèn)真聽。”
她會盯著他的。
后半句沒說出來,但百里戲江在她微彎的眸光中讀懂了。
百里戲江對丹修一道是真切的在意,所以他的位置在第一排。
原本他也給心心念念的師父也占了一個,可宋聽婉不愿,百里戲江只好一步三回頭的走到了第一排的位置坐下。
授課長老來時,也有一人急匆匆的踩著時間坐在了宋聽婉身旁。
那人見宋聽婉看過來似乎也不驚訝,友善的朝她笑了笑便不再出聲。
他的經(jīng)脈好了些,修為更進了微微小的一步。
但落在宋聽婉眼里,像是縫縫補補的皮球,不用拍便岌岌可危。
也算是熟人,膳堂人多的時候,百里戲江常找這位師兄占位置。
“今日,咱們學(xué)丹書第三十二頁——”
裴長老嚴(yán)肅的聲音響起,宋聽婉坐于末尾,卻不時感受到裴長老嚴(yán)厲的目光。
似在探查她有沒有認(rèn)真聽講。
宋聽婉坐得更端正了些,認(rèn)真聽著這位前輩對丹之一道的見解。
越聽卻越覺得驚訝。
裴長老的所教授的東西,與如今丹修盛行之道截然不同。
有些偏差,但與她所傳承的萬年前醫(yī)道竟是大差不差。
裴長老的醫(yī)道不該止步于此,如若他不這么固執(zhí)的話。
蒼老嚴(yán)肅的聲音擲地有聲,怒斥一位弟子學(xué)隔壁班用煉丹爐之舉。
百里戲江在第一排近距離被呵斥,即便不是對他的,但也被嚇得渾身一抖。
這位金丹期的長老,怎么比他們族內(nèi)暴躁的紅龍還要嚇人。
等到裴長老罵也罵過了,這才收了書卷,讓弟子們練習(xí)剝離靈氣。
弟子們雖不敢在他面前抱怨,但裴長老為弟子授課已好幾百年,自然知道他們有多不情愿。
老者負(fù)手而立,滄桑的閉上了眼睛。
千年前,他亦是修真界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丹修,前來求藥者不知幾凡,連如今芙蕖峰長老,他的芙蕖師妹亦是不如他的。
他以靈氣為爐,精進后煉丹比尋常人快,神識恢復(fù)的也快,當(dāng)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。
亦曾風(fēng)光無限過。
只是,無論如何他都踏不進丹圣境界。
六品丹他手到擒來,但七品,無論如何嘗試都無法成丹。
自此,最受矚目的丹修裴元銷聲匿跡。
千年過去,修仙界聲名鵲起的又曇花一現(xiàn)之人不知云云,又有幾人還認(rèn)得他。
于是,他躲在師妹的芙蕖峰上,當(dāng)起了人人懼怕,在背后說他迂腐執(zhí)拗的授課長老。
眼前一張張朝氣蓬勃的臉,或許再過一月,他這間學(xué)堂又會恢復(fù)空蕩,他亦會如從前一般,聽著隔壁弟子們熱鬧的聲音,收起書卷回到他閉關(guān)的洞府去。
“咦——我成功了!!裴長老!我成功了!婉兒婉兒你快看我!”
裴元沉思過往,忽然跳脫的聲音忽然響起,他倏然回頭,將被打擾而混亂失控的弟子們的神識按回體內(nèi),這才怒目而視那罪魁禍?zhǔn)住?
雀躍回頭的百里戲江瞬間安靜。
裴元怒瞪完,這才看向他面前的靈植。
這一瞧便意外的抬了眼。
老者連忙上前查看一番,他竟真的剝離成功了。
弟子們在后邊探頭探腦,議論紛紛。
“還真能成功啊,那裴長老是不是該教我們煉丹了?!”
百里戲江忍著驕傲看了眼臉色復(fù)雜的長老,“長老,我厲害吧?”
他師父教的!就是牛!
宋聽婉在后排無奈的搖搖頭,百里戲江這性子真是。
怪不得沈酌川都要頭疼。
裴長老看著剝離得干干凈凈枯萎的靈植,回憶起百里戲江平日的表現(xiàn)。
昨日還懶懶散散的,怎么今日對神識的掌控便突飛猛進。
不太正常。
他收了復(fù)雜的目光,淡淡頷首:“不錯,繼續(xù)。”
“??!還要繼續(xù)啊長老!”
百里戲江垮下了臉,回頭詢問的看著自家?guī)煾浮?
宋聽婉不動聲色的點頭,他哭喪著臉爬起來,嘆著氣繼續(xù)練習(xí)。
一旁的弟子們以為他會抱怨兩句,竟就這樣聽話的繼續(xù)了??
裴長老亦是覺得奇怪,從第一日開始,這學(xué)生坐第一排,每日瞪著亮晶晶的眼睛聽課。
好學(xué),但如尋常弟子一樣,聽聞隔壁班的教學(xué)后有些心浮氣躁。
平日那張嘴叭叭叭的,尊敬師長之余最多的便是問為何還不教他們煉丹。
怎么今日突然開竅了。
也不頂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