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是小時候,陸父意外過世,雖然有撫恤金,陸母卻不敢花這一筆賣命錢,打算留著給倆兒子結(jié)婚用。組織上給她安排了工作,她那一點(diǎn)工資要養(yǎng)活一家人,恨不得把一份錢都掰開來花。
陸母要上班,陸懸舟要上課,家里沒人帶陸小弟,陸母有時候就拿著一分錢哄他自己在家待著
“一個月給他五塊錢,這錢隨便他自己安排。家人給的零花錢,也由他自己安排。”
陸小弟把錢看得重,要是把工資全都交給他,又要從他手里拿錢來還債,他看著錢從他手縫中流走,更容易激起他賺錢的欲望。偏偏這年頭,能賺錢的活多半都是投機(jī)倒把,被逮到工作也要沒了。
“好,那我現(xiàn)在跟他去說?!?
“晚點(diǎn)說,這幾天讓他吃點(diǎn)苦頭長點(diǎn)教訓(xùn)?!?
第二天,陸母反思了半宿,也知道是以前日子難,她只顧著上班養(yǎng)活一家人,沒顧得上兒子們。
天沒亮,她就起來蒸了一籠豆腐粉絲包,打算給陸小弟留著午飯吃。
陸懸舟看了一眼后,就去外頭買回來了兩個干巴巴的大餅。
陸母默默地留了幾個包子當(dāng)他們?nèi)说脑顼垼O碌姆旁谖萃鈨鲋?
陸懸舟拿了個尿壺放在陸小弟的床邊,又在矮凳上放了兩個餅:“中午你將就著吃,晚上,我會從食堂帶飯回來?!?
陸小弟努力為自己掙點(diǎn)尊嚴(yán):“哥,你忘了給我水了。”
“喝得多,尿得多。你能下得了地?”
話雖這么說,陸懸舟還是拿了一個水壺和搪瓷杯放在陸小弟的床邊的方凳上。
等院子恢復(fù)了寧靜。
陸小弟趴在床上,巴巴地看著方凳上的餅和水壺。
看著看著就想吃,他咬了一口餅子慢慢地嚼著,該說不說他哥還是疼他的,給他買的餅子都是白面的,越嚼越香。
他沒忍住又咬了一口然后他就渴了。
他忍了。
可越忍,越渴。
他的手碰到了搪瓷杯,沒忍住喝了一口,這一口就跟開了閘一樣,怎么喝都不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