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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起用過晚飯后,又在千戶所后花園內(nèi)散了半個時辰的步,夜色已黑。
寶釵是個生活極規(guī)律的人,到了點就要歇息,入困,因而就和鶯兒去廂房就寢。
平兒、晴雯等丫頭則陪著賈琮一同回正房,又歡騰了半個時辰,終于一個個都困倦了起來。
晴雯、小紅等人正要告辭,平兒卻忽然道:“晴雯留下?!?
小紅等人雖然好奇,但房里規(guī)矩容不得她們多問,這是大忌,只能帶著好奇離去。
晴雯似感覺到了什么,俏臉微紅的看著平兒道:“姐姐有事?”目光卻飄向了賈琮。
卻見賈琮也訝然的看著平兒。
平兒面上也浮現(xiàn)出一抹羞赧,輕聲道:“我這幾日不大舒服,你服侍好你三爺?!?
女孩子家彼此間大都知道對方的日子,晴雯掐指一算,奇道:“怎早了兩天?”
平兒羞惱道:“就你知道的多?”
原本是該按日期來才對,可是昨夜被某人欺負了一宿,人一激動,就提前到了……
被賈琮“好奇”的目光看的心顫,平兒一跺腳轉(zhuǎn)身快步離去。
……
神京長安,大明宮。
上書房。
江南金陵尚且溫潤如春時,關(guān)中已是干燥冷冽。
雖未落雪,但干冷的天,讓皇宮內(nèi)早早燒起了滾熱的地龍。
屋外朔風凜然,屋內(nèi)卻是一片燥熱。
暖心閣內(nèi),崇康帝端坐御案后龍椅上,目光掃視堂下。
大明宮總管太監(jiān)戴權(quán)侍立在御案一側(cè),面色隱隱古怪,似有驚駭,似有不甘,似有嫉妒……
丹陛前兩支銅鶴矗立,長長的脖頸勁頭,兩股龍涎香氣不斷的從鶴嘴中噴出。
堂下兩排朱漆交椅上,坐著內(nèi)閣七位閣臣。
首輔寧則臣居首,此刻面色淡漠的看著手中的奏折。
只是捏著奏折邊緣的手指隱隱蒼白,卻顯示出其力道不凡,心中必然同樣不靜。
趙青山、林清河、吳琦川、宋廣先、婁成文、張云谷六大閣臣雖還未見奏折,但他們其實早先已經(jīng)聽聞了些許風聲。
如今只看寧則臣的神色,就可斷定那些傳聞空穴不來風……
可是……怎么可能?!
御案后,崇康帝眼眸微微瞇起,目光清冷而譏諷的看著堂下這七位執(zhí)掌天下權(quán)柄的閣臣。
他雖貴為帝王,卻也不得不倚靠這七人才能掌控好大乾天下,億兆黎民。
君權(quán)和相權(quán),相輔相成,卻又彼此對立。
對君權(quán)而,希望相權(quán)能完美的執(zhí)行天子意志。
但對相權(quán)而,圣天子卻當垂拱而治,無為而治……
君權(quán)強勢則相權(quán)弱,相權(quán)強勢則君權(quán)就要衰減。
這本是客觀規(guī)律,可崇康帝與寧則臣君相二人,皆是鐵腕強勢之人。
兩人一路君臣相得至今,已是極為難得。
卻也快到了極限。
雖遠說不上撕破臉皮,但許多事已是心照不宣……
他們都在等著江南事畢。
一個希冀盡新法全功,而后能全身而退。
另一個同樣希望新法大行,而后視情況而清算……
原本君臣都以為賈琮南下會成為江南新黨的一把利刃,卻沒想到,利刃本身竟跳出了桎梏,另開了一片天地。
這對寧則臣等人來說,自然是壞到不能再壞的消息。
對崇康帝而,卻是不好但也不壞的消息。
尤其是賈琮還上了一箱密折,將七月末從長安出發(fā)至十月至金陵這數(shù)十日內(nèi)發(fā)生的事,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。
甚至比從另一個渠道傳上來的密折,記錄的更詳實。
再加上精準到每一個百戶的名單,盡管賈琮行事超乎了崇康帝的預料,但就結(jié)果而,崇康帝十分滿意。
若果真能將錦衣衛(wèi)重新建起,成為拱衛(wèi)皇權(quán)的一把利刃,崇康帝又怎會不樂意呢?
至于那個撒下彌天大謊,戲弄了整個天下的賈琮……
崇康帝眼睛微微瞇起,眼縫中透出的目光,顯然不是欣賞之色……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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