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天之后,對岸的喇叭里終于傳出了許福根的消息,他被那邊的人當(dāng)成一個投誠的勇士,對著金門這邊盡情地宣傳著;也是通過這個廣播,所有的人都知道許福根沒有死,跑回大陸之后,終于全家團圓了,而且大陸的政府還給了他不少的獎勵,他的聲音也在廣播里出現(xiàn),雖然略有些沙啞,但是還是可以讓人聽得出來,他興奮的心情。
許福根配合對岸對這邊的宣傳,著實令金門守軍的官兵們心緒不寧了幾日,當(dāng)兵的有人想要效仿,當(dāng)官的又擔(dān)心士兵逃跑,所以這些日子里,各部隊的心戰(zhàn)工作尤其得多,政戰(zhàn)處經(jīng)常性地組織人員學(xué)習(xí),也經(jīng)常性地找人過來宣講,如臨大敵了一般。便是各團、營、連也加強了自身的警戒,許多營連直接規(guī)定到了晚上宵禁,沒有連長、甚至營長的批準(zhǔn),任何人不得私自離開營地,以此來杜絕有人準(zhǔn)備開溜的想法。
許福根事件,最終還是形成了一個書面報告,這個報告是由五十一團二營的孟營長親自寫成的,張賢也看到了,在這份報告上,他將許福根被救走的原因,還是歸給了那天過來摸哨的解放軍的水鬼。他這樣的歸結(jié),倒也省卻了許多人的麻煩,他自己省事了,別人也跟著省事了。
對于這件事的處理,司令部專門為此下達(dá)了一個要嚴(yán)肅處理的命令,本來是要撤除許福根所在的那個連的連長、排長和班長的職務(wù),但在張賢的努力之下,最終這些人只是作了降薪處理,而他們的營長、副營長以及負(fù)責(zé)政治工作的輔導(dǎo)員也受到了株連,被罰了三個月的薪餉。
不管怎么說來,陳大興還是保住了他排長的職位,這也就意味著他還有能夠提升的機會。但是,這件事情雖然說就此告一段落了,張賢的心里面還是很不踏實,他相信放走許福根的一定另有其人,這個人也許就是掩藏在他們中間的某個潛伏者,而且他可以肯定,這個人一定就在五十一團的第二營里。對于這種判斷,張賢不敢過于聲張,他不想把這件剛剛平復(fù)的事件再一次擴大化,那樣的話對于大家而,都沒有好處,尤其是對于陳大興,畢竟他也曾動過要私放許福根的心思,他要查的話,也只能暗中進行著。
很偶然的一次,張賢去軍醫(yī)部拿藥,便遇到了程醫(yī)生,馬上想起來那天一早熊三娃就是從這位程醫(yī)生的口里聽到許福根被放跑的消息,這位程醫(yī)生就是最早趕去搶救那兩個在禁閉室外面被打昏的守衛(wèi)的人。張賢便跟他聊了起來,專門問了一下那天早上的情況。
“你是幾點鐘被叫過去的?”張賢問著他。
程醫(yī)生答著:“天剛剛亮吧!估計五點多鐘的樣子?!?
“你到了那里看到的是什么樣的情況呢?”張賢又問著他。
程醫(yī)生想了一下,搖著頭,道:“那天我值班,正在打盹,忽然電話就響了,我連忙背著藥箱趕過去,就看到那兩個守衛(wèi)坐在地上,那個時候,他們都已經(jīng)醒了,就是渾身沒力;其中一個人的頭部被打出了血,好在流的血不多,我也只是給他包扎了一下,作了一些檢查,并沒有大礙。至于他們是怎么被打的,我就不知道了?!?
張賢點了點頭,他也問過了那兩位已然恢復(fù)健康的守衛(wèi),這兩個守衛(wèi)當(dāng)時并沒有站在一處,一個站在門口,一個出去抽煙。那個站在門口的守衛(wèi)先被打倒,出去抽煙的人回來后又被打倒,這兩個人都沒有看清楚打他們的人是誰,只是其中一個守衛(wèi)回憶著說他朦朧中看到的是一個穿著與他們一樣軍服的人。張賢也知道,對岸的解放軍偵察兵跑上島的時候,也會偽裝地穿著國軍的軍裝,這一點與那一夜被摸哨的士兵回憶一樣。所以,那兩個被打昏的守衛(wèi),實際上什么也說不出來。
“是誰給你打的電話?”張賢問道。
“可能是他們的陳副營長吧!”程醫(yī)生猜測地道。
“陳飛?”
“是!”程醫(yī)生道:“當(dāng)時我也沒有注意聽,他只說二營禁閉室有傷員,要我馬上過去,然后就把電話掛了。我趕到那里的時候,就看到陳副營長在那里扶著傷員?!?
“只在陳飛,沒有別人嗎?”張賢又不由得問道。
“沒有!”程醫(yī)生答著:“因為還沒有到起床的時間,沒有誰會起這么早!”
“陳飛怎么起了這么早?”張賢有些不解。
程醫(yī)生道:“我也隨口問了他,他說他向來起得就很早,在四處轉(zhuǎn)轉(zhuǎn)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了這里的情況!”
驀地,張賢便有了一種不安的預(yù)感,只有他知道陳飛的底細(xì),莫不是他才是暗藏在這里的間諜?想到這里的時候,他不由得渾身一片地透涼,依稀記起了出事的頭一天,他跟孟營長和陳飛說過許福根的命運,那個時候的陳飛明顯得有些異樣。
張賢拿完了藥,便飛快地轉(zhuǎn)回了自己的辦公室,直接打通了五十一團的電話,要陳飛馬上過來一趟。
一個小時之后,陳飛便出現(xiàn)在了張賢的辦公室里,他不明白張賢有什么事那么急切切地把他叫過來,所以一看到張賢,臉上便帶出了笑容來。
“參座,你找我?”他問道。
張賢點了一下頭。
“有什么事嗎?”
張賢沒有馬上回答,他想了一下,對著他提議著道:“我們到外面走走,邊走邊談!”畢竟辦公室里時不時的總會有人進出,人多眼雜,他不想把他們的話讓別有用心的人聽去了。
看到張賢已經(jīng)走到了前面,出了門口,陳飛連忙跟了上來。
此時,從辦公室里出來,沒走多遠(yuǎn),便來到了太武山麓,這座小山實際上并不高,海拔不過兩百多米,但是卻是整個金門島上最高的地方,金門司令部在這里設(shè)了一個觀察哨,也就是了望點,所以這座山也成了軍事禁地,閑雜人等是不讓過來的。
一邊走著,張賢一邊隨口跟陳飛拉著家常,說些無關(guān)緊要的話,走到了半山一處小亭上,四下里沒有別人,卻可以遠(yuǎn)遠(yuǎn)地看到山頂上幾個哨兵在來回得逡巡著。
張賢在亭子中停下來,坐到了木板釘成的長凳上,并且示意著陳飛也坐了下來,然后告訴著他道:“你的軍銜晉升已經(jīng)批復(fù)下來了,如今你不再是上尉,而是少校了!”
陳飛愣了一下,馬上欣喜了起來,連連向張賢道著謝:“參座,太謝謝你了,我知道這一定是你幫助的結(jié)果!”
張賢卻擺了擺手,道:“你別這么說,我沒有幫什么,主要還是看的你的表現(xiàn)!呵呵,如果你的表現(xiàn)不行的話,我想,即使我說再多的好話,也是沒有用的!”
“是!是!是!”陳飛連聲答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