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黃龍紋車簾,被一只骨節(jié)分明的大手從內(nèi)掀開。
南宮玄羽俊美而沉肅的臉龐露了出來,深邃的眼眸里,帶著被打擾的不悅。
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撲到車轅邊,跑得小臉通紅,發(fā)髻散亂的大公主。
“韞兒?”
帝王的聲音低沉,辨不出喜怒:“何事如此驚慌失措?”
大公主仰著小臉,胸膛劇烈起伏,大口喘著氣,淚水在眼眶里瘋狂打轉(zhuǎn)。
她顧不上儀態(tài),伸出小手指著隊(duì)伍后方囚車的方向,聲音帶著哭腔,急切又語無倫次地喊道:“父皇!外公……外公他在籠子里!”
“他……他好可憐……”
“外公知道錯(cuò)了!他一定知道錯(cuò)了!父皇,您饒了他好不好?饒了外公吧!”
“韞兒求求您了!父皇……”
最后幾個(gè)字,大公主幾乎是嘶喊出來的,帶著孩童最直白,最絕望的祈求。
她的小手死死扒住冰冷的車轅,仿佛這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大公主仰望著帝王的眼神里,充滿了孤注一擲的希冀。
現(xiàn)場(chǎng)是一片死寂……
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。
無數(shù)道目光,有驚懼的,有同情的,有看戲的,都落在大公主小小的身影上。
南宮玄羽的臉色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。
這是一種山雨欲來的陰沉!
他深邃的眼眸里,翻涌起冰冷的怒濤。周身散發(fā)的威壓,讓近前的侍衛(wèi)都下意識(shí)地屏住呼吸,垂下了頭。
“砰!”
一聲刺耳的碎裂聲驟然炸響!
南宮玄羽手邊矮幾上,那只薄胎青玉茶盞,被他猛地拂落在地,瞬間粉身碎骨!
溫?zé)岬牟铚捅叹G的茶葉潑濺開來,在深褐色的車板上,洇開一片狼藉的濕痕。
幾片碎瓷甚至滾到了大公主的繡花鞋邊。
“放肆!”
帝王的聲音并不高,卻如同九幽寒冰,每一個(gè)字都帶著千鈞之力,狠狠砸在每個(gè)人心上。
驚得大公主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顫,臉色瞬間慘白如紙。
“謀逆大罪,十惡不赦!豈是區(qū)區(qū)‘知錯(cuò)’二字可抵?”
“誰教你如此不分尊卑,不知輕重,竟敢為逆賊求情?!”
帝王凌厲如刀的目光,越過淚水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,卻不敢落下的大公主,看向后方。
莊妃匆忙下車,疾步趕來。
她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了,臉上慣有的溫婉沉靜,裂開了一道縫隙,露出難以掩飾的驚惶。
莊妃甚至來不及整理被風(fēng)吹亂的裙裾,便提著裙擺疾步上前,在帝王車駕旁,毫不猶豫地深深跪伏下去!
她的額頭重重磕在冰冷堅(jiān)硬,布滿塵土和枯草碎屑的官道上。
“陛下息怒!臣妾有罪!”
莊妃的聲音帶著極力壓抑的顫抖,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空氣里:“是臣妾管教無方,疏于約束,才讓韞兒如此失儀妄,沖撞圣駕。”
“臣妾萬死難辭其咎!求陛下責(zé)罰!”
她伏在地上,姿態(tài)卑微到了塵埃里,寬大的衣袖鋪散開,像一只折翼的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