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認(rèn)為這不是他和易轍的世界,他和易轍的戀愛不是這種黑暗中的放肆,他們的甜蜜多于拌嘴,柴米油鹽,關(guān)懷照料,一樣都不少。他不習(xí)慣這種環(huán)境,所以那次他一秒都不想多待,想要帶著易轍、成絮趕緊離開??扇缃?,卻是他像個逃兵一樣,帶著易轍回到了這里。
他這才懂了這里的夜晚。
這個舞池里塞著多少人,他們用各式各樣,并不完全優(yōu)美的舞姿扭動著,各色的光影打在了每個人的臉上,但誰也留不住。這里人也不盡然相同,有人是在短暫逃避,有人是干脆放棄自己,沉淪到底,可歸根結(jié)底,不過是在現(xiàn)實里難以自處。
人們只會覺得同性戀是“怪物”,可從沒想過他們?yōu)槭裁闯闪恕肮治铩?,也沒想過,即便就是不爭了,不論了,當(dāng)了你口中的那個“怪物”,那沒做過壞事的“怪物”,是不是也可以好好活著。
大自然尚且不會因為“好壞”而毀滅一個物種,有的人卻能以此判定一類人群不該存在。
許唐成沒有正兒八經(jīng)跟易轍告白過,當(dāng)初準(zhǔn)備接受易轍,準(zhǔn)備同他在一起,還是借了酒精的力量??伤裉鞗]要酒,也沒有醉,他看著面前這個自己最愛的人,看著他的每一次眨眼,無比清醒。
“易轍?!痹S唐成笑了,卻有淚水在迫不及待地加入這場光怪陸離的釋然。
他問了和那晚一樣的問題,在易轍看來,也和那晚一樣,像是七彩的臺風(fēng)過境,劫掠了他的呼吸、心跳,卻給了他一個夢。
“你想不想?”
可今天也有不同,許唐成沒有等著易轍回答,而是在問完之后,就傾身吻上了他。易轍很快捧住他的臉,回吻的同時,拇指移動,蹭干了他兩頰的淚痕。
周圍有幾個人在朝著他們歡呼,是來自陌生人的,遲來的認(rèn)同。
“我想?!痹S唐成說,“我想吻你,想今晚帶你走,想到?jīng)]人認(rèn)識我們的地方去,想什么都不管了……”
愛情多偉大,許唐成從來都不曾回避或懼怕身上的責(zé)任,他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當(dāng)二十多年的好孩子,沒反叛過,沒讓父母失望過,現(xiàn)在,卻竟然有了一個再荒唐不過的念頭,想不顧一切,帶著他的易轍高飛遠(yuǎn)走。
許唐成還想接著說,可不切實際、不負(fù)責(zé)任的美夢淹沒了他的話語。他哭著伏在易轍的耳邊,沒能說出一句最重要的——想一輩子都愛你。
易轍也紅了眼睛,他吻著許唐成,從舞池中央吻到了角落。許唐成的手不知什么時候伸進了他的衛(wèi)衣里,易轍恍惚地抱著這個熱情過分的人,擋著人群,拉下他的衣領(lǐng),從脖子吻到鎖骨、肩胛。
許唐成忽然哼了一聲,繼而閉著眼睛,緊緊抱住了易轍。肩上微微疼著,易轍還沒放開那一點的軟肉。
被弄紅了一塊印伏在冷白的肩頭,易轍用手指蹭了蹭,將許唐成的領(lǐng)口重新整理好。他不知道這塊印能留過久,其實本來應(yīng)該咬一口,咬出血來,留個疤,讓許唐成看見就能想起來。
可他不可能舍得。
整晚都是許唐成在喊,在宣泄,此刻,易轍終于說了唯一的一句話。
他緊抱著許唐成,抖著聲音在他的耳邊說——
“你不能忘了我?!?
許唐成離開的那天,兩個人都是一夜沒睡。一晚上,夠把好好吃飯、注意安全的叮囑說上八百遍。
飛機的起飛時間將近十點,天蒙蒙亮,許唐成輕聲問同樣在睜著眼睛、看著天花板的易轍:“起么?”
易轍靜了片刻,翻身過來,細(xì)密綿長地吻他。
像往常一樣,他們到小區(qū)旁的早點店吃早餐。易轍要付錢,摸摸兜,卻又停下來,看著許唐成。見狀,許唐成輕輕笑了笑,掏出皮夾,付了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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