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就有二，秦衡寒假里沒少去江與綿家過夜。

他幫祁陽做的程序收尾了，在調(diào)試，空閑也多了。

江與綿喊他去的理由千奇百怪，叫他每次都忍不住去看看江與綿到底搞的什么鬼，至于要不要繼續(xù)教江與綿的問題，也被秦衡拋到腦后去了，不就是帶個小孩兒學(xué)學(xué)基礎(chǔ)知識嗎，用不了什么時間。

開學(xué)前一天下午，江與綿發(fā)秦衡消息：晚上陪我吃飯。

他用詞總是很簡略，祈使語氣，秦衡一開始看不順眼，久而久之也習(xí)慣了，要是江與綿突然開始給他用顏文字撒嬌，他才要受不了。

秦衡晚上和祁陽有約了，就給江與綿去了個電話，說今晚沒空，讓他自己乖乖吃飯。

江與綿在那頭嗯嗯啊啊地不愿意掛電話，他最近越發(fā)的纏人，知道秦衡對他狠不下心，就總愛磨他，磨一磨秦衡最后總能答應(yīng)他。

但今天不行，今天秦衡有正事，而且他約的是祁陽。祁陽這人嘴上沒門把，不適合帶純潔的江與綿一道去。

秦衡狠下心來，把電話掛了，撈了外套要走。

臨近開學(xué)，李崇要補考，先回了學(xué)校，窩在桌子前打游戲，見秦衡準備出門，趕緊叫住他，問：“老大！哪兒去，管帶飯嗎？”

秦衡頭都沒回，說不帶，請他自行解決，剛關(guān)上門，江與綿又把電話打過來了，說：“可是我在你們樓下了?！?

這都堵到學(xué)校里來了。秦衡走下樓去，果然見到江與綿被宿管大爺攔在外頭，向里邊探頭探腦的張望著。

秦衡走過去領(lǐng)人，大手在江與綿頭上揉了幾下，問他跑來s大干什么。

“我路過，”江與綿提著一袋子書，“我去買參考書。”

“參考書？”秦衡好笑地扯過江與綿手里的袋子，拿了本出來看，一見是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擬》，真要對江與綿另眼相看了，“這書你自己挑的？”

江與綿搖搖頭：“我同學(xué)幫我選的?！?

“同學(xué)？”秦衡眉頭皺了皺又舒展開，努力忽略心里不舒服的感覺，打趣江與綿，“我們綿綿都交新朋友了?！?

江與綿把書抓回來放好，悶頭走路不說話。

“哪個同學(xué)，我認識嗎？”秦衡貼近江與綿，幫他拎著書，問他。

秦衡這是明知故問，他從沒見江與綿和除了他之外的人聯(lián)系過。江與綿的生活只有電影和秦衡，現(xiàn)在突然多了個能給他推薦參考書的朋友，他當(dāng)然得問清楚。

江與綿沒那么多彎彎繞繞，實話告訴秦衡：“你不認識的。”

和江與綿一起去書店的人叫做范易遲，是江與綿他們班的班長，在校時算是跟江與綿說話最多的同學(xué)。前幾天，范易遲找江與綿，問他作業(yè)完成了沒有，江與綿說做完了，范易遲夸了他幾句，江與綿就飄飄然了，加上和秦衡相處了一陣，人變得開朗了些，也想要交朋友的，就答應(yīng)了范易遲出來逛書店的邀約。

范易遲人很爽朗，自來熟，帶著江與綿逛了書店整一層的參考書柜，聽江與綿細聲細氣地說想考s大，范易遲非但沒像秦衡一樣嘲笑他，還說自己也想考s大，要和江與綿一起努力。

江與綿受用極了，和范易遲相談甚歡，最后買了一樣的參考書出門，在書店門口看到不遠處s大的標志性建筑，想起這附近就是s大，便拒絕了范易遲一起吃飯的提議，跑來找秦衡。

秦衡正等著江與綿繼續(xù)說他的同學(xué)呢，江與綿就不說了，他只好繼續(xù)問：“是你同班同學(xué)？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“嗯。”江與綿還沒來得及回答后一句，手機響了，他拿出來看，是范易遲發(fā)他的信息，說自己到家了，江與綿慢慢地在屏幕上打：好的。

“范易遲？”秦衡讀著來信人的名字，“男的?！?

這回江與綿理都不理秦衡了，因為范易遲又問他，找到他的家教了沒，江與綿就慢吞吞回：“找到了?！?

剛按了發(fā)送鍵，江與綿的手機就被秦衡抽走了，秦衡面不改色地把他的手機揣進自己口袋：“走路看手機這習(xí)慣太差了，我得幫你改了?！?

江與綿敢怒不敢，聽自己的手機又響了，可憐地看著秦衡，跟他要手機。

秦衡這回不吃他那套了：“你們下午都在一起？”

江與綿點點頭：“他說要和我一起考s大?！?

這回，秦衡的眉頭真的皺了起來，江與綿目視前方，沒有發(fā)現(xiàn)，還添了一句：“他沒嘲笑我?！?

秦衡被他說得一口氣更在喉口。聽江與綿說要考s大還能不嘲笑，這人就必定是有問題的，也就江與綿看不出來。

他這才沒看著江與綿幾天啊，這個范易遲就讓江與綿對他掏心掏肺，要考s大這種愿景都給說出來了。

此人問題太大了。

“我也沒嘲笑你?！鼻睾膺吽伎歼呎f。

他們走到學(xué)校門口，邊上是個地鐵站，江與綿要往通道走，秦衡拉住了他，伸手叫車，又轉(zhuǎn)頭跟江與綿說：“跟范易遲呆了一下午，覺悟都變高了，還學(xué)會坐地鐵了？”

“可是你不是坐地鐵嗎？”江與綿理所當(dāng)然地說，他見到過秦衡的地鐵卡，他也沒有秦衡想象的那么嬌氣。

“我要你遷就我了嗎？”秦衡火氣上來，把江與綿推進出租車里。

秦衡這一手有點重，江與綿頭在車頂磕了一下，捂著腦袋，不高興地看秦衡：“你干什么呀？”

秦衡聽到“咚”的一聲，緊張地坐到江與綿邊上看他額頭。

司機在前面不耐地問：“去哪里??？”

秦衡說了地址，看江與綿沒撞痛，才放下心，一手幫他揉揉腦袋，另一手拿出手機給祁陽打電話，說再帶個小朋友過來。

祁陽在那頭一驚一咋的，被秦衡一句“來了再說”輕飄飄帶過了。

從s大到市中心有點遠，這會兒趕上下班晚高峰，車子在路上開開停停。

江與綿的手機時不時就響一聲，江與綿還沒開口，秦衡先忍不住了。他把江與綿手機拿出來解鎖，清一色是范易遲在說話。

“這人不對勁?！鼻睾飧嬖V江與綿。

江與綿攤開手，問秦衡討東西：“你先把手機還給我?！?

秦衡也沒理由扣著，只好還給他，問江與綿：“你信是不信我？”

江與綿才不理他，回了消息，把手機收了起來，回答他：“你才不對勁呢?！?

二月份天暗的還很早，這才六點鐘，外邊就黑了，車里暗暗的，什么都看不清楚。兩人較著勁似的沉默了下去，司機切了一張cd，《女狀元》的黃梅戲響了起來，一個女聲唱：“為救李郎離家園，誰料皇榜中狀元?！?

江與綿聽過這個，跟著哼哼了幾聲，心情依舊很好的樣子。秦衡的急躁卻來的沒由頭，他穩(wěn)了穩(wěn)情緒，不逼問江與綿了。他自有辦法弄清楚。

片刻后，到了和祁陽約定的餐廳，祁陽換了個包廂，服務(wù)生領(lǐng)著他們進去。

祁陽是秦衡的學(xué)長，一個s市富二代，天天琢磨著拉秦衡進他開的科技公司。秦衡拉著江與綿進門，告訴祁陽：“我做家教那小孩兒，江與綿?！?

又轉(zhuǎn)頭告訴江與綿：“綿綿，這祁陽?！?

江與綿和祁陽點點頭，問好。

祁陽道：“綿綿，你這頭發(fā)燙的不錯，哪兒做的？”

“他是自然卷，”秦衡拉開椅子，把江與綿按進去，替他解釋，又道，“他碰巧來找我，我就帶過來了?！?

祁陽了然地點頭：“這是所有家教都會做的事。”

秦衡也笑了：“你他媽閉嘴吧你。”

江與綿見到生人有些拘束，秦衡也不逼他說話，關(guān)注著江與綿吃飯的速度，還給他多點了一份蝦餃。

這回江與綿卻一個也沒吃。

“你不是愛吃蝦餃嗎？”秦衡夾了一個到他碗里，看他半天不碰，就問他。

江與綿說：“上次吃多了?！?

秦衡搖頭，把江與綿碗里的夾回來，自己吃了。

祁陽看的咋舌：“秦主席，您被魂穿了啊？”

秦衡和江與綿默契的都沒理他。

來了個小孩兒，祁陽一開始就沒和秦衡聊正事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，最終祁陽還是問秦衡：“你還是一心要去美國？”

低頭喝湯的江與綿聽到關(guān)鍵詞，耳朵就豎起來了。

秦衡瞥了江與綿一眼，才點頭。

“唉，天要亡我，”祁陽張開手臂癱在椅子上，“這頓你買單?！?

秦衡說行，按了服務(wù)鈴，叫人結(jié)賬。

“不是，我沒說現(xiàn)在啊?！逼铌柤绷耍@才八點，夜生活都還沒開始呢。

“綿綿睡得早，今天就不續(xù)攤了?！鼻睾鈫柦c綿吃飽了沒有，看江與綿吃的眼神都呆滯了，把他拉起來，給他穿上衣服，江與綿打了個呵欠，秦衡進跟著就問：“昨晚幾點睡的？”

江與綿說忘了，被秦衡用力捏了把臉，叫他以后長點記性。

祁陽在后面說不出話來，揮手讓他們先走，他要靜靜。

秦衡絲毫不留戀地帶著江與綿走了。

這家餐廳離江與綿家里不遠，江與綿吃得很飽，說想走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