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道:“不對?!?
程丹若:“畫冊?”
“算了?!彼麚u頭,摟住她的肩,“打開看看?!?
程丹若掰下鎖扣,打開了盒子。
里面是絨布的襯底,一張大紅灑金的紙條,寫著:賀妻芳辰。
拿掉紅紙,露出下面的兩片透明圓片。
“哎呀,好干凈?!彼行┬老?,“你從哪里找來的琉璃,顏色好白。”
她之前買的琉璃器皿,基本上都有些雜色,質(zhì)地也沒有那么干凈,總有雜質(zhì)。但這兩片干凈透徹,非常漂亮。
“是我顯微鏡上的?”她笑,“你偷量了尺寸?但那不是平的?!?
謝玄英撇過唇角:“我知道,和眼鏡一樣的?!鼻扑郏p描淡寫道,“這不是玻璃,是水晶。”
程丹若頓住,扭頭看他:“水晶?”
她拿起來仔細(xì)端詳,可不是,這硬度和手感,確實(shí)更像天然水晶,而不是眼下較脆的玻璃。ъiqiku.
“這很貴吧?”程丹若問。
他道:“不會比好的釵環(huán)更貴,你寧可要這個,對吧?”
她把玩著水晶鏡片,輕輕“嗯”了聲。
“喜歡就好。”謝玄英摩挲著她的手指,“我就怕你不喜歡?!?
“我很喜歡?!背痰と艨圩∷?,“雖然很貴,也很喜歡。”
謝玄英擁住她,嘴唇貼住她的額角:“生辰喜樂。”
她抿起唇角,微微笑了。
窗外,千瓣菊花綻放,彎月高懸,秋風(fēng)不見悲聲,只余遼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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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忙完奏疏的事,十月便近在眼前。
房屋清掃,重新燒上炕,此時,皇帝的賞賜也來了。
白玉鴛鴦玉佩一對,江南貢緞若干,東西不多,但代表君恩深厚。
消息傳到山西,同僚們紛紛寫帖子過來祝賀。
程丹若還收到郭布政使夫人的邀請,請她去太原做客。
大冬天的北地,出遠(yuǎn)門吃酒,那是腦子有病。程丹若寫了回帖,說自己最近吹冷風(fēng)感冒了,不便外出,附禮一份,請對方不要見怪云云。
想也知道,布政使夫人肯定很見怪,覺得沒有面子。
但有的社交不能避免,比如謝家的圈層,勛貴之間都沾親帶故,是人情社交。求他們辦事,給錢再多也沒用,人家不理你。
他們講的是你幫我、我?guī)湍愕摹叭饲椤保@都要靠平時的積累和鋪墊,細(xì)水長流刷好感度。
然而,有的社交卻是官場社交,比如郭布政使家。
人情社交靠的是走動,官場社交靠的是利益。
前者需要小心維護(hù),后者差不多就行了,反正只要利益一致,就是盟友,利益不一致,同門都能捅刀。
她全然不想浪費(fèi)精力。
但有一個人,卻是她必須好好招待的。
老四謝其蔚。
沒錯,緊跟著皇帝賞賜到的,還有靖海侯府送來的東西,比往年的年禮早了點(diǎn),也厚了點(diǎn)。尤其是給她的東西,皇帝賞了綢緞,家里就送金銀首飾,粗粗一算能價值七八百兩。m.biqikμ.nět
程丹若只能說,靖海侯這個人……太是個政客了。
只要對謝家有好處,別說她只是義女,就算是個宮女,那也是親兒媳。
可謝其蔚怎么會突然來了?
她深感奇怪。
謝玄英卻是意外又欣喜,沒想到弟弟會過來,忙叫廚房準(zhǔn)備酒菜,好好為他接風(fēng)洗塵。
因是一家人,也不分內(nèi)外,程丹若沒有避諱,一塊兒吃席。
謝其蔚挺有禮貌,酒菜上來,先敬他們:“三哥,三嫂,請?!?
程丹若瞥見謝玄英的眉梢微微一蹙,心里也有些古怪。謝家四兄弟,老三老四是一母同胞,如今又沒別人,不叫“哥、嫂”,反而稱呼排行,未免生疏。
但她不動聲色,輕輕撫拍謝玄英的大腿,示意他不要在意。
謝玄英朝她揚(yáng)起唇角,若無其事地舉杯共飲。
程丹若只淺淺啜了一口。
簡單寒暄過,謝玄英就問起家里的事。
謝其蔚瞥了程丹若一眼,才道:“今年夏天,大嫂生了個兒子,叫全哥兒,爹很高興。”
謝玄英面不改色:“母親信里說了,都好嗎?”
“好,大哥高興得跟什么似的?!敝x其蔚道,“芷娘嫁了,蕓娘也在說,母親舍不得她,想再留一留?!?
謝玄英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芷娘今年十七,蕓娘十六,的確都到出嫁的年紀(jì)了。
“都說了誰?”
謝其蔚說出兩個名字,芷娘嫁的是布政使之子,在國子監(jiān)讀書,蕓娘定的卻是永春侯夫人的嫡子。
程丹若回憶起柳氏和永春侯夫人的關(guān)系,倒也覺得這門婚事定的不錯。
且蕓娘是唯一的嫡女,嫁給老牌勛貴,無疑更穩(wěn)妥。
“也好?!敝x玄英對永春侯家的情況也了解,認(rèn)可了親生妹妹的歸宿。
又道,“你歲數(shù)也不小了,母親怎么說?”
謝其蔚晃著酒盅里的酒,無所謂道:“在相看了,我不像三哥,不用把全京城的貴女都挑一遍?!?
程丹若瞟了眼笑意僵住的謝玄英,心中不由嘆息:原以為,爹不愛媽不懂,大哥冷眼旁觀,一哥恨之欲死,老四是同胞弟弟,總該兄友弟恭了吧?
不,沒有,他嫉妒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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